赵一山手指在抖,但他知道,这段不讲完,今天别想走。
他嗓子像砂纸磨一样:“是……是周晚。”
“她那天……她说,‘我不行了’。”
“我把这句话剪了。”
“是我剪的。”
他低着头,声音像刀子割着出来:“那天,她是在项目记录室里拍素材。我记得她坐在地上,靠着柜子,说了那句‘我不行了’。”
“我觉得那句话情绪不对,组长说影响‘正向呈现’,所以我就……我就剪了。”
“是我剪的。”
他说完这句,嗓子像是断了。
程漾没让他停:“她说‘我不行了’,是你剪的,对吧?”
赵一山点了下头:“是。”
程漾问:“那她后来呢?”
赵一山声音像是飘出来的:“走之前晕过一次……后来听说,死了。”
程漾坐着不动:“她讲了,是你剪的。”
赵一山低着头:“是我。”
“你删的,是人活着时候最后一句话。”程漾手指还在桌面扣着,声音一顿一顿的,“她们讲不回来了。你活着。那就你讲。”
“你把她那句讲回来。”
“我不听理由,我听句子。”
赵一山嗓子像废了,但还是卡着说出来:“那天……她说——‘我不行了’。”
“是我剪的。”
“我删了她的最后一句话。”
“责任是我。”
“不是她讲不出来,是我不让别人听见。”
“是我剪的。”
程漾把桌上那张打印纸推过去:“写。把你删的那句,写完整。责任人,写你自己。”
赵一山拿着笔,手抖到不行。林茜看不下去,直接把纸按住:“别晃了,写。”
赵一山咬着牙,写了。
【讲述人:周晚】
【她说‘我不行了’。】
【我把这句话剪了。】
【剪掉责任人:赵一山。】
他写完,笔掉在地上,都没捡。
程漾站起来,拿过那张纸,走去墙前,把它贴在了第四排最后一张。
墙上那一排纸,密密麻麻,最下面新贴上